一代形意宗师车毅斋（1833-1914）出生于山西省太谷县贾家堡村，他是中国形意拳的主创人，对形意拳发展作出了划时代的贡献。他的武技武德被后人尊为楷模，他的爱国精神被传为佳话。

清光绪十四年（1888）东洋（日本）武师板山太郎在津门（天津）设擂，公然辱我中华无人，车毅斋不顾年事已高，毅然登擂与板山一决高下，结果“倭败色沮”。车公之胜轰动了京城，朝廷特赐他“花翎五品军功”。

1914年，车毅斋逝世，其事迹被载入太谷县志。1925年由门人为其树碑，以为永久纪念。碑文特聘晚清举人孙丕基(1868-1937)撰写。孙先生曾任清湖南永绥、山西静乐知县（县长），政声清廉，离任时百姓十里相送，并赠“万民伞”。民国年间，他应邀在山西大学任教，“语惊四座”，还曾主持修订《太谷县志》。

车公是朝廷“花翎五品军功”获得者，又是国家名人和形意宗师，孙丕基撰写车毅斋纪念碑文时尤为慎重。尽管他对车公的事迹早有所闻，但还是派专人去祁县小韩村戴家核实李老农的师承，并亲自与李老农的亲传弟子、车毅斋的师弟宋世荣一一详尽订正。

为便于阅读，在此将车毅斋纪念碑文原文予以断句，并加以注释。

因为车公是一代武术名师，他最突出的成就也在于武术，所以孙先生打破了一般人物纪念碑文的格局，将车公的籍贯、排行等置于文尾，而把反映车公拳术的“吾郡则自咸同间此术（形意拳）独盛”的文句置于碑文突出位置。

关于车毅斋的师承，当时社会上流行两种说法：“一曰王长乐弟子”（即有的人说车毅斋是王长乐的弟子，因为太谷人都知道，车毅斋年轻时候曾赴山西交城向王长乐学习少林拳）；“一曰戴文雄弟子”（即有的人说车毅斋是戴文雄的弟子，因为太谷人也知道，车毅斋曾向祁县小韩村戴文雄学得了形意拳十二形之燕、鹞、马、鸡、鼍及三拳、三棍、枪剑等器械及五趟闸势等）。

关于王长乐，碑文有曰：“长乐，交人。”那么碑文“戴氏小字二闾，则祁人也。”中所指是否戴文雄呢？

在晋中祁县、太谷一带，孩子出生后，家长即给起个乳名或是小名，读书时才给起个大名。倘若孩子长大有出息，社会上就称其大名；倘若没出息，一辈子大多沿用小名了。

戴文雄出生于祁县小韩村，成年后武功卓著，在外就称他的大名“戴文雄”，可当地百姓仍然习惯称其小名“二闾”。为避免被当时或后世误以为是两个人，孙先生介绍他时，特意在碑文中称其“戴氏小字二闾”。

同样的缘由，孙先生在碑文中介绍车毅斋时也特意提到“行二”。因为车公自幼到长大，人人惯称他“车二”，直到他成人拜师后，才有先生给他取了名和字，名永宏，字毅斋。待车公因武扬名后，按照国人称字是对人敬称的习惯，“车毅斋”成为惯称。孙先生特意在碑文中加入“小字二闾”与“行二”，原意为避免当时或后世将“戴文雄”“戴二闾”与“车毅斋”“车二”误解为多人，而非是同一人。

那么，车毅斋是不是戴文雄的弟子呢？碑文记:“戴氏祖传心意拳，少林外家支派，外传李老农。老农为吾世丈孟綍如先生座上客，再传车毅斋。”

至此，关于车毅斋的师承也就介绍清楚了，即戴文雄（戴氏、二闾）——李老农——车毅斋。

当然，不乏有人对“戴文雄”“戴氏”“二闾”三者为一存疑，从而质疑碑文里李老农的师承是谁？这就大大低估了前清举人、两县县长、县志编修孙丕基的文学底蕴了。试想，若是六七句碑文里如果不用“避复”的修辞格，而是一再重复“戴文雄”或“二闾”或“戴氏”，不仅行文笨拙，而且违反了逻辑学里的“同一律”概念。可见，车毅斋纪念碑记里对李老农、车毅斋的师承表述十分清楚准确，不存在任何歧义。

为此，孙先生在文尾特别声明了碑文史料的来源。自己与宋（世荣）家的特殊关系：“予家旧有商业在斜阳寺前，燕人宋氏父子实经营之”；而“宋氏（世荣）亦心意拳术中人也，述毅斋事绝详。”“述毅斋事绝详”等于告诉后人，碑文内容是宋世荣先生详细口述而由我笔录的——对车公武术身世的了解，没有谁能比得上李老农亲传弟子、车毅斋的同门师弟，以此封了当时道听途说者及后世误读曲解者之口。

孙丕基先生是名家大师，其撰写的碑文资料来源准确可靠，当无争议。

冀卫平 吴会遵

(责编：温文、马云梅)

【来源：山西日报】